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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看《三国演义》,有一个很精彩的片段,就是蜀汉丞相诸葛亮设下埋伏,在上方谷使用火攻,将司马懿大军逼上绝路,北伐大业有望成功。此时,天气突变,刮起大风,下了一场大雨,司马懿乘机杀出重围,逃过了一劫。对此,诸葛亮遗憾地说道:"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",说上天不让北伐成功,不让汉室复兴,自己也没办法。那么,事实果真如此吗?答案是否定的,能否取得胜利,不是"天"说了算,而是"人"决定。正如朱棣靖难时,姚广孝所言:"不知天命,只知人事"而已,最后朱棣成功了。所以,"人"才是取胜之根本,毕竟江上得由"人"来打。这不,晚清时期,太平天国本有希望取代大清王朝,却因一个人中途阵亡而注定要失败。此人,就是本文之主角,南王七千岁冯云山。
说起南王冯云山,估计大伙印象不是很深刻,认为他只是"首义五大王"之一,军政能力均很一般,能够封七千岁,靠的是老资格。非也,冯云山是太平天国实际创始人,是拜上帝教开山鼻祖,没有他努力拼搏,就不会有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,被压制两百余年的汉族地主势力也不会复兴。《天国志》对其评价:"宣传真道,援救天下兄弟姐妹,日侍天王左右,历山河之险阻,赏风雨之艰难,去国离乡,抛妻弃子,数年之间,仆仆风尘,几经劳瘁,历尽难辛,坚耐到底。"李秀成在《自述书》中说:"谋立创国者出南王之谋,前做事者皆南王也。"可知,冯云山之能力、贡献,是大伙公认的,他才是太平天国之创建人,是早期的领航员,无人可以替代其位置,包括东王杨秀清、翼王石达开。
1852年5月,太平军从桂林城下撤围,准备直奔长沙,席卷两湖。攻取长沙,最便捷之路线就是从全州走水路,顺着湘江而来,一鼓作气拿下城池。因此,全州并不是太平军攻击之目标,可冯云山坐在轿子中太过显眼,被守城小兵一炮击中,身受重伤。如此,太平军前锋调转枪口,进行11天攻坚战,拿下了城池,为南王报了仇。不过,太平军却丧失了这珍贵的11天,给江忠源等清军将领部署防务赢得时间。6月,太平军从全州登船,途径蓑衣渡时遭到江忠源、刘长佑所部2000"楚勇"伏击,4000精兵阵亡。南王冯云山呢?在此次战斗中再一次受到炮击,不治身亡。南王冯云山不幸牺牲,对太平天国而言是个无法弥补之巨大损失,也注定了太平天国玩不转了。
首先,拜上帝教注定无法转化功能,太平天国在宗教道路上越走越远,最终站到知识分子之对立面,成为大伙攻击之对象。作为拜上帝教实际创始人,南王冯云山是个理性主义者,对宗教这一套不感兴趣;宗教可以用于发动起义,聚集人心,但绝对不是取胜之道。所以,冯云山在发展拜上帝教期间,不断将其与传统儒家思想相结合,有意淡化宗教因素,增添华夏色彩。例如,冯云山就不主张毁灭寺庙、道观、孔庙、书馆,而是想尽办法与知识分子联合起来,并争取他们支持。要知道,冯云山在传教期间,可是和紫荆山区的知识分子、士绅阶层打成一片,很少有人排挤拜上帝教。但是,冯云山传教成功后,洪秀全突然从广东花县"驾到",以教主之命令强迫冯云山去捣毁象州甘王庙、捣毁紫荆山区道观。如此,拜上帝教才一步步成为知识分子之死敌。
冯云山比较理性,也比较务实,宗教可用于起义,却不能用于建国;运动发展都一定程度之后,拜上帝教之功能必须转变,必须融入儒家,如此才能成功。天王洪秀全?绝对的宗教主义者,不可能转变得了,这一点在李秀成《自述书》中可以看出。东王杨秀清呢?此人也是理性主义者,也不信拜上帝教,还曾阻止洪秀全毁灭典籍。但是,杨秀清权力欲望太强,他需要"天父传言"之身份来维持手中权力。如此,杨秀清不可能将拜上帝教功能转型,就算他知道其中之弊端众多。冯云山呢?组织与宣传高手,拜上帝教功能之转化重任,非他莫属了。正如史学家罗尔纲先生所言:"对政治、军事、典章制度,以至天文、历法无不精通。他尤善于观察当前形势,进行了解和研究,随机应变,从而把那些死的知识变为活的东西,来给革命服务。群众对他的惊人功绩,叹为:如此奇才,向非天生,何以至此。"
再则,太平天国早期"三驾马车"权力结构崩溃,杨秀清逐渐一家独大,内部矛盾重重,又没调和之人物,天京事变爆发不可避免。作为拜上帝教实际创始人,冯云山威望超高,却是一个比较淡泊名利,能处处从大局出发;为了大局稳定,为了革命事业,他可以牺牲个人之利益。杨秀清、萧朝贵、韦昌辉、石达开、胡以晃等早期骨干分子,无一不是冯云山拉着进入拜上帝教,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。但是,杨秀清、萧朝贵半路杀出,分别取得"天父代言权"与"天兄代言权"后,冯云山则承认继承事实。永安封王时,冯云山本该第二位,却甘愿充当第四位,在杨秀清、萧朝贵之后,以维持大局稳定。冯云山若在,凭借他威望以及谦虚之作风,杨秀清必然不敢过分嚣张跋扈,不会与其他王爷闹到水火不容之地步,最终引爆天京事变,让太平天国走向灭亡。
遗憾的是,冯云山中途牺牲,拜上帝教没了转化功能之机会,太平天国注定走向知识分子之对立面,也给了曾国藩组建湘军之借口,真乃可惜。更致命的是,太平天国权力结构之平衡就此被打破;没了冯云山这居中调解者,杨秀清日益嚣张跋扈,目中无人,最终引发天京事变,从而错过了消灭清朝,统一中原之最佳机会。所以,没了南王冯云山,太平天国注定玩不转,灭亡只是时间问题。南王死后,洪秀全痛哭:"天不欲我定天下耶,何夺我良辅之速也",非常伤心与无奈;没了张良、诸葛亮之人物,怎么能不伤心呢。
参考书目:《太平天国史》、《天国志》